▉鄭先祐(文化大學生物系)
八月處暑,氣候炎熱,午後雷雨交加,人心浮動,內憂外 患,前途茫茫。雷殛竟可肇致新竹以北地區空前的大規模停電 。彰化「四信」成為「失信」。再加上「國票」案,「豐信」 案,以及「威京」案,股市大幅滑落,金融連帶經濟和政治的 問題,忽隱忽現。台北計程車司機的「群毆」,打上國際媒體 。北部石門沿海(核一廠出水口附近)出現長達四尺多,其大 小約等於六歲小孩的「畸形紅魽」。台灣幼兒血鉛值偏高,青 少年體能差。意外或交通事故死亡率竟然是「世界第一」。政 壇上,則正進行著首次民選「總統」的候選之爭,波濤洶湧。
每年都出現的颱風,兩度叩門雖不入,卻帶來消暑與雨水 的厚禮。然而,台灣對岸的「中國政府」接二連三的「放話」 、「恐嚇」,以及一再的「導彈」演習,卻帶給台灣一些人從 來未有的「惶恐」。數十年的「反共大陸」和「殺朱拔毛」的 「心理建設」,不知何時已化為「烏有」。過去「滅共」,現 在卻成「媚共」;過去的「拒共」,現在則是「懼共」;過去 的「漢賊誓不兩立」,現在竟成為「漢與賊要和平統一」。
有些自稱也是「中國」的人,走上街頭「示威」,說是要 保衛「中國」?或許,這只是要「威脅台灣百姓,不可獨立自 主」。有些「台灣」人則不甘示弱,大會師並走上街頭,喊出 「咱都是台灣人」和「保衛台灣」的心聲。然而,自稱也是「 中國政府」的台灣政府,仍舊是說「只有一個中國」的政策, 還是死抱著「法統」,舉著「統一綱領」的大旗,期望「中國 中央」不要「動武」,「威脅」要適度,「統一」要慢慢來, 不要「呷緊弄破碗」。
台灣海峽兩岸的兩個中國政府,一再的兩岸「對唱」。一 邊出「江八點」,另一邊來「李六條」;一邊說「你在製造分 裂」,另一邊則說「你才是」;一岸說「中國人不打中國人」 ,另一岸則說「我也是中國人」;一岸「放彈演習」,另一岸 則說「不要惹怒對方」;一岸說「解放台灣」,另一岸則說要 「兩岸統一」。
兩岸的中國政府,好像是「自己人」,如同「兄弟」爭奪 「中國法統」的繼承權。可憐的是老百姓,竟然成為這兩個「 兄弟」的籌碼,從數十年前的國民黨與共產黨的「國共戰爭」 ,以及軍閥的爭權奪利,有多少所謂的「中國人」被「中國」 殺死。打開所謂「中國」的歷史,兩千年來,為著「軍閥」或 者是「掌權者」的權利之爭,或者是個人的恩怨,或者是要逐 鹿中原,爭奪「法統」,有多少漢人與漢人互相殘殺,或者是 有多少所謂的「中國人」與「中國人」互相殘殺?根據歷史的 記載,東漢帝王強盛時期的人口,大約有五千多萬人;經過黃 巾之亂和三國爭雄之後,人口只剩七百多萬人。換句話說,平 均每一百位漢人,就只剩十多位能存活,其他八十多位都因戰 亂死亡,並且絕後。
自從漢帝國建立(西元前二0六年)之後,歷經許多政權 的變遷,直到清帝國結束(西元一九一一年),總共有二千一 百一十七年。如果將這兩千多年化成一年,由漢人一統帝國的 時間只有五個多月,不到半年;由「非漢人」稱作帝王的時間 有兩個月,分裂成多個國家的時間則有四個多月。「統與被統 」之間的來回征戰,是血淚相織、極為悲慘的歷程。就算是於 無戰事的時期,亦可能要為帝王和達官貴族的享受與成就,犧 牲奉獻。
無論是數百年前遷居台灣的「河洛人」(福佬人),或是 「客家人」,或者是數十年前才從中國逃難而來的「外省人」 ,大多數可能都是被迫逃難,或者是主動要遠離帝王、軍權統 領,或是「傷心」的土地,為著要尋求一個可安身立命的「新 天地」,歷盡千辛萬苦,流血流汗,犧牲打拚,才能遷居到台 灣。少數權貴者,或許一時仍想要「逐鹿中原」,進入「統與 被統」的征戰。大多數的平民百姓,可能都想從此遠離「中原 帝王」的陰影,過著「與世無爭」的日子。至於中國東南亞遷 移的台灣的「平埔族」人,或是泰雅、布農、魯凱、排灣、阿 美、賽夏、雅美……等等的原住民族,早於數千年前就以台灣 為其永遠的故鄉。
告別兩岸的「中國」陰影,開創新的台灣國家,是需要大 多台灣住民共同的打拚。當有獨立自主的國家主權,才有可能 與世界各國簽訂政治或是經濟「平等合作」的契約。若能早日 切斷橫跨台灣海峽兩岸的無形「政治臍帶」,台灣才有可能與 「中國」建立真正具體,並且能「平等互惠」的政治和經濟的 合作關係。如此,才有可能真正保障台商於中國的生命與財產 的安全。只有將中國犯台,成為是一種對國家侵略的行為,才 是保衛「台灣安全」的上策。
如果持續「保留現狀」,則將只有「坐以待斃」;隨時可 能捲入「統與被統」的爭議,或者是爭戰中。如果是這樣,我 們是不是會愧對我們的祖先,為著要於台灣開創「新天地」的 犧牲和願望。讓我們共同勉勵,向「以色列」和「瑞士」學習 ,或者是向「美國」建國的經驗學習,早日建立獨立自主的新 台灣文化,以及新台灣的國家。
一九九五年的八月,台灣正逢「二次世界大戰」前後各五 十年的歷史時刻。朋友們,期待我們可以早日告別兩岸的「中 國」陰影,共同奮鬥,開創台灣歷史新的一頁。
(原載1995.8.29自由時報第7版)